侯毅几乎和马云同时开始创业,当马云 1994 年在杭州创立第一家专业翻译社时,侯毅已经不顾家人反对,放弃了上海石化涤纶厂稳定的工程师工作,创立了上海金山本地第一个房地产中介公司和第一家自助火锅店。
1999 年,侯毅加入上海本土便利店品牌可的,担任供应链总经理,此后他加入京东,主导了京东自有仓储和物流中心 “亚洲一号” 的建设,操盘了京东 O2O 业务。
当他 2015 年离开京东,准备投身生鲜零售时,一个选择是自己创业,有绝对的控制权,另一个则是加入阿里,接受阿里管理,也得到大公司的资源。他考虑了两个礼拜,最终选择了后者,因为他追求的是 “更容易成功”,而非绝对的权力。
开出第一家店之前,侯毅曾为盒马模式能否跑通定下了一些必要条件:线上交易要大于线下、线上单店日均订单量超过 5000 单、App 不需要其他流量支持,能够独立生存、在冷链物流成本可控的背景下,实现可控范围内 30 分钟送达。
2016 年,盒马在上海浦东开出第一家门店时,成了网红景点:头上的悬挂链将后场的商品送到前场,波士顿龙虾现捞现做,适合两人一餐的小份蔬菜洗净封好。如果不想去门店,5 公里内手机下单,30 分钟就能送到家,这些今天生鲜超市标配的做法,最早是盒马在普及、推广。
作为消费升级的标杆,盒马上海第一家门店开业一年半后就盈利,并开始全国扩张。有机超市全食、会员制超市开市客这类零售新业态在美国的普及经历了至少 30 年,当一个新事物诞生时,往往会随着全民消费的习惯改变慢慢扩散。
然而,盒马 2017 年开始从上海走向全国时,中国大多数城市的消费水平都没有快速上升到上海的水平。
盒马为了找到适应不同城市、人群的门店形态,9 年时间里开出了 12 种业态,其中光是社区团购一个项目就投入超 10 亿元。
即使和全球零售巨头沃尔玛、开市客相比,盒马也是尝试业态最多的商超。侯毅说是 “为了研究客户价值,通过新的店把某一类客户的价值聚焦起来”。
在很多新业态初期,侯毅都会公开宣称,不会有更完美的模式,随后又放弃尝试一个新业态。用他的话来说,“做这些决策,想也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,关也是我一个人决定关掉的。”
2019 年在接受《晚点 LatePost》访谈时,侯毅曾评价自己的长板是超强的商业敏感性,短板就是重经营、轻管理。
创业前 5 年,盒马要解决的主要矛盾是如何在全国经营。早期盒马的思路是,因为各个地方生活习惯不同、生鲜不同,应该本地化经营,但门店铺到全国后,才发现怎么都打不过本地已经经营了几十年的超市。
2021 年以后,盒马确定了以总部创新产品为主,地方特色产品为辅的思路,并配合盒马邻里、盒马奥莱两个新业态开启了全国快速扩张。
那时的重点是扩张而非精细化运营。侯毅去年也曾在内部反思,盒马邻里这一社区团购项目 “走得激进了一点”,现在看来应该在一、两个城市跑通了再扩张。
侯毅曾在内部提过,如果不是在阿里巴巴,盒马很难长到今天这么大。阿里愿意为创新买单,因为 “创新是阿里巴巴的文化”。
2021 年,盒马成立 5 年后,面对经营压力和集团压力,侯毅开始踩刹车、降成本。
2022 年 1 月 1 日起,盒马关闭了所有招聘名额,开始梳理各个环节经营成本。
盒马的 IT 工程师团队从南京搬到了武汉,研发成本随之降低一半;门店的保安、保洁被裁撤了不少,门店管理岗位人员也需要走到一线负责实际业务;门店中台、地方采购、运营职能都被收归总部;原来的包装纸盒换成了塑料袋,现在消费者还需要为线上订单的塑料袋另外付钱。
2022 年一年,盒马经营成本降低了 5%,侯毅曾评价这一过程 “惊心动魄”。到了 2023 年 4 月,门店员工人数相较于 2021 年已经减少了 30%。2022 年四季度和 2023 年一季度盒马连续两季度实现了盈利。